深色窗帘密不透风的遮盖日光,阳光透不进房间,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一觉睡到午后。
荒唐的一夜过后,听雨像是被人毒打一顿,全身酸痛难忍,纯白色被毯浅浅遮住胸口的春色,她努力伸长手臂去够散落在地上的睡袍。
躺在身边的人倏然动了动,紧接着她腰间一紧,来不及尖叫,她又被拽回罪恶的深渊。
“舅舅...”
昨晚哭得太惨,声音都是哑的。
某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就跟失聪了一样,求饶声越可怜,他越是亢奋的难以自持,体内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哄了她一次又一次。
被骗无数次后,听雨深刻的意识到,“狼来了”其实是一个鬼故事。
秦微还未完全清醒,喉音浑浊不清,唇角忍不住上扬,“再睡一会儿。”
“我饿了。”
她伸手摁开床头灯,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2点。
“我也好饿。”
他轻笑一声,紧了紧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再正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在调情,“陪舅舅吃顿午餐好不好?”
听雨惊得虎躯一震,张开血盆大口在他肩膀上狠咬一口。
秦微疼得倒吸气,眉宇间铺满泛滥的笑意,看的人莫名想要呼他巴掌。
“啪——”
一巴掌狠狠甩过去,干净利落地留下鲜红指印。
施暴的听雨懵了神,挨打的秦微立马清醒。
听雨缓缓撤回手,手比脑子快是个病,但她并不打算改,昨晚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一夜,只赏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秦微忽然放开她,黑着脸半坐起身,摸过床头柜的烟盒,拿了根烟咬在嘴里点燃,重重吐了两口烟雾,低头看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说昨晚缺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
她愣住,回过神后差点笑岔气,“受虐狂。”
他被阴阳也不生气,浅白的烟雾模糊他的脸,盖不住脖子上暧昧的吻痕。
“我不受虐,我只喜欢被你虐。”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来精神了。”
听雨一把翻开被子,赤身裸体的跨坐在他的身上,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调整角度,看着从他唇边浮出的白雾,少了眼镜加持,那双黑瞳不再傲慢疏离,多了几分玩味的漫不经心。
“闭眼。”
他听见了,还想再听一遍,“什么?”
听雨化身高傲上位者,眉眼轻佻,“你喜欢睁着眼挨打?”
秦微闻言笑了,随手摁灭烟头,乖乖闭上眼睛。
听雨缓慢抬起手,视线扫过他脸上的红印,犀利的掌风滑过耳边,停在一厘米的位置。
他疑惑地睁开眼,人儿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翻身下床逃向浴室。
男人摸了摸被亲吻的地方,笑得满面红光。
老实说,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多少真实感,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于是,他紧跟着她下床,缓缓走进浴室。
几秒后,里面传来听雨鬼哭狼嚎的嘶吼。
“秦微你个狗男人!老禽兽!臭流氓!”
“宝宝骂得好,多骂几句,我爱听。”
“...”
听雨欲哭无泪,无比后悔放弃海边旅行跑来这里给老变态送温暖。
他是吃饱喝足神清气爽,她却浑身酸麻气到发瘟。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她亏。
*
离开黎山是在徬晚时分。
雨后的天空宛如一块绚烂的画布,云朵打翻了调色盘,醉人的霞光美得让人心动。
听雨用手机记录下迷人的晚霞,照片发给千禾,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千禾:『我今天在图书馆遇见曹禄了。』
听雨:『曹禄是谁?』
千禾:『你忘了啊,他以前是我们班的第叁名。』
听雨努力回想这个人,他似乎也是和千禾一样靠成绩特招进来,据说家境很一般。
听雨:『我想起来了,不爱说话的那个。』
千禾:『他现在变了好多,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
听雨:『他找你说什么?』
千禾:『也没什么,就是问我要了微信,还约我一起在图书馆学习,说是可以帮忙占位。』
听雨:『他性格不是挺内向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殷勤?』
千禾:『不知道,看着倒是没什么坏心眼。』
听雨:『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心为妙。』
千禾:『你放心啦,马达哥每天都会来接我回家。』
听雨没再多言,发了一个“ok”过去,随即收起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
开车的秦微瞥她一眼,轻声问:“出什么事了?表情这么严肃。”
她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我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男人唇角一勾:“你听说过神棍吗?”
意识到被人阴阳,听雨条件反射的扬起手,结果半空被他截住,亲密的十指紧扣。
她脸一红,“放手。”
秦微压低嗓音,“巴掌扇得那么爽,也不给我喂点甜头吃?”
听雨没好气地回怼:“你吃的甜头还少吗?”
“少。”他懒洋洋地控诉,“我根本没吃饱。”
她白他一眼,懒得和他胡扯,掏出手机又认真看了一遍和千禾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舅舅。”
“嗯?”
“我们什么时候回绵城?”
“这边还有一些工作需要收尾,顺利的话后天回去。”
“好。”
听雨看向窗外,眼皮跳得厉害。
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有猫腻,还是早点回到千禾身边才能安心。
*
死里逃生也没磨灭秦微的工作狂属性,从黎山返回公司后他立马召集高层开会,一晃又是几小时。
听雨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书,看到一半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等转醒时,身上多了一条毯子,秦微正在办公桌前忙碌。
她轻手轻脚起身,细微的动静还是被秦微注意到,他飞速在文件上签好字,径直朝她走来。
“睡醒了?”
“嗯。”
听雨还沉浸在美梦里不舍抽身,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十点。”
“这么晚了,怪不得我好饿。”
秦微温柔地笑:“今天的事差不多忙完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我要吃贵的。”
“随你开心。”
她见他领带有些歪斜,好心帮他摆正,谁知刚一靠近就被他顺势抱进怀里。
听雨没有挣扎,静静地感受他的拥抱。
“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暂时保密。”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透露一点?”
他放开她,缓缓直起身,撂下四个字便往外走。
“无可奉告。”
*
听雨挑了一间日料店,什么食材贵就上什么,狠狠坑他一笔才能弥补自己昨晚遭的罪。
没架住老板的盛情介绍,她连喝了好几杯清酒,还想继续时,秦微出手拦住。
他是见识过她耍酒疯的,破坏力之强堪称“毁天灭地”。
他们从日料店出来已过凌晨,吃饱喝足的听雨心情愉悦,再加上清酒后劲上头的微醺感,难得黏糊糊地抱住他的腰,配合他前进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后退。
黯淡的路灯照亮两人重迭的身影,叉开的四条腿在暖光下缓慢挪动,既诡异又温暖。
秦微好不容易把她哄上车,酒后的人儿兴奋的一直找他说话,他有耐心地逐一回应,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她是否清醒。
车在无人的街道疾驰,约莫半小时后驶入别墅区,停在一间挂着“小怪兽工作室”招牌的房子前。
他先行下车,绕到副驾驶,弯腰探进车厢。
“醉了?”他轻轻触碰她通红的脸。
“没醉。”
听雨推开他下车,特意走了一段直路证明自己清醒。
秦微没戳穿她摇摇晃晃的走路姿势,牵着她的手来到大门前,摁响门铃。
里面没有动静,他也不着急催促,耐心等了半分钟,隐约有脚步声逼近,随后大门打开,顶着一头自然卷的肌肉大叔映入眼帘,茂密的络腮胡很是惹眼,他左手举锉刀,右手拿颜料,似乎是工作状态中被人打扰,态度极不耐烦,粗声粗气地问:“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秦微淡声说:“给你一个惊喜。”
肌肉大叔不禁吐槽:“大半夜的只剩惊吓了,谁家好人出门做客专挑阴间时间?”
“说得好像白天你是清醒的一样。”
“那倒也是。”大叔笑呵呵地挠头:“天不黑,我不醒。”
寒暄完毕,秦微轻轻勾住听雨的肩膀,看向男人,“介绍一下,她是...”
大叔看了一眼听雨,立马接下话茬:“你是...小怪兽?”
听雨怔住,懵然点头,他应该是在喊自己吧。
“你好,我叫谢听雨。”
大叔眉头微皱,困惑地摸了摸下巴,“你成年了吗?”
“我满20岁了。”
他瞪圆了眼,“多少?”
听雨弱弱举手:“2、20。”
“我操。”
他忍不住飙脏话,看向秦微的眼神充斥着荒唐和鄙视,“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你他妈真是禽兽不如。”
一旁的听雨疯狂点头,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胡子大叔你会骂你就多骂点。
她狠甩一把辛酸泪,总算是找到组织了。
不等她感动到热泪盈眶,大叔笑露八颗牙齿,“小怪兽妹妹,你有没有同学喜欢大叔这种技术宅?我这个人不挑,有你一半好看就行。”
“...”
听雨嘴角抽搐,直接气笑了。
也是。
天下乌鸦一般黑。
禽兽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好人?
——
今天也是甜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