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后一站

  一棵大树，它的枝叶越繁茂、岑天，迎向阳光，说明它的根系越接近黑暗、阴冷潮湿。
  一句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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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安狄勒斯收拾好情绪，离开了影的怀抱。
  「接下来你要去哪？」
  「去光明神殿。」
  影也没隐瞒，直接回道。那里有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必定要完成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我正好也有事要处理。」
  「我也去。」
  安狄勒斯刚回完话，紧接着就有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顺着声音方向一看，不知何时这里多出了一个身穿黑色祭司袍的少女。
  少女是极少见的黑发黑瞳，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像是精心製作的洋娃娃，面容就像玉石精雕细琢般，非常精致剔透，很美，但美归美，却没有丝毫生气。
  一头像黑夜般的乌黑长发披肩而下，那黑曈给人如同黑洞般神秘深邃，望不到底。
  在她身边可以感觉到寒意，但那寒冷并不是气温下降所造成，而是生气流逝所造成的冷意。
  影虽然没见过这名少女，但也不需少女自我介绍，她便知道这位是所有魔王里唯一一个她没见过也最神秘的魔王。
  死之魔王克尔苏罗特。
  在记忆里，她之所以殞落是因为她和安狄勒斯潜入光明神殿里的圣域时，受到光明神教和巴贝鲁尔的埋伏，结果为了保护安狄勒斯逃出，因而牺牲。
  这是安狄勒斯后来在与巴贝鲁尔决战之前跟她说的，同时影所知道圣战发生的真相也有很大一部分也是那时从安狄勒斯口中得知的。
  当时安狄勒斯已有死志。
  那场战斗之后，安狄勒斯被巴贝鲁尔杀了，而伤重的巴贝鲁尔被自己杀了。
  巴贝鲁尔是目前已知最老的神使，同时也是最老的魔王，而且还是数次圣战產生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何圣战是每隔千年才爆发一次，中途并没有魔物出现，最主要的原因除了光明神教之外，便是巴贝鲁尔在搞鬼。
  因为魔大陆通往西大陆的通道封印，共同掌控在巴贝鲁尔和光明教皇手里，这导致仇视人类，想对光明神教报仇的魔王，像是安狄勒斯，无法私自进入报仇。
  以上种种原因，这让安狄勒斯非常痛恨巴贝鲁尔，他是她家破人亡的元凶，其恨意不亚于光明神教，是恨不得大卸八块，挫骨扬灰的仇人。
  克尔苏罗特的身世虽然安狄勒斯并不清楚，但多年来的相处，她也知道，克尔苏罗特对巴贝鲁尔的仇恨不比她低，这也是她们两个会成为盟友合作的关係。
  原本安狄勒斯已经和克尔苏罗特计画好，要趁这一次千年圣战的爆发，宰了巴贝鲁尔夺取封印之钥。
  这成功率其实并不高，虽然她们这边有两个魔王，二对一要战胜并不难，但要夺取性命就难了，而且还有光明神教会阻扰。
  原本她们还想拉拢剑之魔王罗贝尔和兽之魔王克洛克吉伦，但这两个同样老牌的魔王又紧守创世女神的遗愿，安居在魔大陆，对西大陆不感兴趣，无法说动。
  然而她们又不想，或不能忍耐等到下一个千年之战，因此她们准备和巴贝鲁尔拚死一搏。
  记忆中，她们两个确实偷袭成功，以为巴贝鲁尔死了，但没想到巴贝鲁尔竟然没有死，这才导致后来她们两个在光明神教遭受埋伏。
  而现在，这情形不会发生了
  因为巴贝鲁尔被影掛了。
  这掛的非常突然，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两个魔王非常的开心。
  现在，既然巴贝鲁尔死了，也该找光明神教算算帐了。
  在安狄勒斯收拾庄园等待时，克尔苏罗特忽然面无表情地看向影，声音无起伏的直说：「你有诅咒。」
  「我知道。」
  「她们知道吗？」
  虽然问话简短，但影知道克尔苏罗特指的她们是谁。
  影摇了摇头，淡淡的回道：「你是第一个。」
  「恩。」
  两人的对话很冷淡又简短，声音也没什么波动，但又奇妙的感觉很融洽。
  刚将王陵隐藏完的安狄勒斯，便看到了这一幕。
  「走吧！走吧！」
  安狄勒斯走了过来，像个小孩子似的挽了挽两人手臂，这赤子之心的模样，实在无法跟杀人取心的邪魅模样联想在一起。
  不过，影不排斥，若是可以，她会尽她所能维持这样的笑容，就像对希莉艾雅一样。
  ※※※
  光明神教总部，光明神殿圣蒂冈，即将迎来最可怕的敌人。
  两位魔王和一个战斗力不逊于魔王的骑士。
  这种左右天地的恐怖战力组合，恐怕就算整个光明神殿的人倾巢而出，也不过是拖延灭亡的时间罢了。
  想必圣城耶撒路城将会惨叫声不绝于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化成了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光明神殿会被鲜血给染红，里面撕心裂肺的哀叫声，将会是光明神殿化成废墟残骸的配乐。
  至此之后，圣蒂冈便会成为歷史，耶撒路城也会在地图上消失。
  其实想太多了，虽然整个光明神殿的人现在的确不安寧，发生斗争，但远远称不上血流成河，而且这些伤害都是自己人造成的。
  「教皇，我是教皇，我终于干掉查理曼这个老不死的成为教皇了！」
  「你凭什么当骑士长！你武艺不行，文学不行，什么都不行，不就是有个好父亲吗？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去死吧你！」
  「我是神了，我成神了，你们这群螻蚁，还不快跪拜！对我不敬的，通通都的死！」
  「美女是我的，圣女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哈哈哈，通通都是我的！」
  「长生不老！我长生不老了！」
  「光明神保佑我啊！」
  「哈哈，现在我才是光明神！」
  整个光明神殿此刻乱哄哄的，每个人都把自己想说说的话，想做的事，化身为恶魔，完全不克制的释放出来。
  「光明神殿真是烂到底了。」
  安狄勒斯微笑中带着杀意说道。
  安狄勒斯既然有幻之魔王之称，其幻术的厉害自然非同小可。
  然而这一次的袭击并没有出多大的力。
  她只不过加大光明神殿这些神职人员的黑暗面，然后让他们看到想看到的幻象，就变成了这样。
  若这些人真的是信仰虔诚丶品行优良之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被迷惑。
  「想当年的光明牧师，虽然古板无比，但个个无私奉献自己，帮助他人。如今…」克尔苏罗特的声音没有起伏，表情也没变化，但还是可以听出她话语中的唏嘘。
  「权力腐化人心。」影也补充道。
  言谈之间，安狄勒斯突然眼睛瞇了起来，美而修长的手指刷的一声弹出了银白色指甲，指甲尖锐无比，穿过中间的许多障碍物，直袭向一个柜子。
  「不！啊！」
  这是一名躲藏起来的光明牧师。他知道了太多黑暗面被拘禁，这一次动乱原本想趁乱逃出，但没想到躲过了动乱追杀，却遇到了魔王，眼看死亡将至忍不住喊了出来。
  正当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时，意料之外的那夺命指甲在胸前数公分处停下，然后缓缓地收回。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时间彷彿被延迟了一年之久。
  馀悸犹存的光明牧师连忙离开藏身之处，正好看到了熟悉的鎧甲。
  那是影大人！？
  虽然顏色不同，但那鎧甲样式不变，光明牧师一眼便认出他来。
  那光明牧师知道是影救了她，深深的行了礼，便快速离开。
  他很明白现在的自己帮不了影什么忙，因此保存性命，是他唯一能做的事。等以后自己够强大时，再报答她。
  这想法听起来很贪生怕死，但很理智。
  「看来还是有救的。」
  安狄勒斯感觉的出那光明牧师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有对影的感激之情，在这混浊之帝真是难得。
  影没有回应继续前进，她只是单纯想回报当初的纸条之恩，虽然那时纸条的用处不大，但雪中送炭的善意，往往能让已经感觉不出温度的她再度感觉到温暖。
  愿你能这样保持本性的活下去，艾迪罗牧师。
  这段小插曲之后，三人来到了圣蒂冈的核心处，也就是希莉艾雅当初祝福仪式时最后一个地方——光明圣泉。
  其实一开始说出真正的目的时，彼此之间都有些意外。
  她们原本以为对方是会想将光明神教整个灭绝，像之前场景描述的一样，没想到彼此真正的目的都是要进入神殿底下的圣域。
  圣域，这是传说中光明神教所有力量的来源，是光明神当初长眠的所在地。大家都以为是传说，但这其实是真的，其进入的入口便是光明圣泉的底下。
  这个入口对安狄勒斯和克尔苏罗特很麻烦，因为圣泉对黑暗力量的排斥性，只能以力相拚来打开入口，而且之后通往圣域的路上还有不少的封印要解除。
  影心想，她们之所以会被伏击成功，恐怕也是因为耗尽许多力量打开入口和解除封印的关係。
  不过，现在影在了，这些对她并没有那么危险。
  影的鎧甲逐渐从黑转白，然后一股纯净的光明之力在她手上变成光球浮出，然后隐入圣泉之内。
  剎那之间，整个圣泉泛出了白色的银光，同时传来隆隆隆的机关声响，在银光散去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通往底下的阶梯。
  「好了，走吧。」
  在安狄勒斯还在惊讶打开入口那么简单，自己是否也中幻术时，影说话唤醒了她。
  「好。」
  【姊姊我来了。】
  安狄勒斯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不怀疑为什么影能那么简单打开只有光明教皇能打开的入口，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当初听到的那个传说之上。
  地下室没想像中的暗，在影踏入之后，通道墙上的蜡烛突然自动亮起，像是欢迎她们光临一般。
  她们进入之后，外面的圣泉恢復了原貌，载满纯净圣水的瀑布继续落下，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她们走到一半时，突然传出了少女们的哭泣声，顺着深入，声音更明显。在她们来到一处巨大的地下室之后，哭泣声没了，但仔细一听，还是有啜泣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害怕来者，赶紧把自己的嘴巴捂上，但因为恐惧还是忍不住哭泣的声音。
  仔细一看，这巨大的地下室四周摆放着许多笼子，笼子关着许多光着身子的少女，她们身子发抖的缩在角落。
  在整个地下室的最中心处，画了一个五芒星的法阵，法阵的中心插了一个十字架，十字架綑绑着一个赤裸女子。
  少女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身上沾满了污秽之物，不难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她相较于其他少女，神情已经麻木了，在影她们进来时，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们一进来便认出这少女恐怕便是这次千年圣战的活祭品，因为这被称为「恶魔的纹章」，「女巫的十字」之名词的五芒星法阵，其实就是收集活祭身上神力仪式的法阵。
  狩猎魔女却用魔女的法阵，听起来很讽刺吧？
  只不过…
  因为经歷的关係，安狄勒斯特别注意了下这位活祭品。
  她原先以为这次千年圣战的活祭品，会是之前那位光明少女希莉艾雅，没想到是这位少女。而且这位少女的神力很稀少，教皇那人虽垃圾，但脑袋可聪明了怎么会选她。
  以这情况，就算继续凌辱压榨，将心性导向黑暗，也產生不了什么力量。
  等等…这少女的神力有些熟悉…就像是…
  就像是影！
  剎那间，安狄勒斯明白了，这是影动的手脚。
  再仔细一看，她发现这少女其实是男的，是被影用秘术暂时转变为女的。
  难怪影可以那么轻松打开入口，只能用女子灌入神力的圣域，若是用男子灌入，那封印威力便会大减，而且力量来源若是不心性不够纯净，那对封印伤害更大。
  而会被影拿来替代为活祭品，怎么会是好人呢？
  呵呵呵，也真不知是哪个可怜虫。
  在推测出真相之后，对同为活祭品少女的一丝怜悯，瞬间消散。
  至于影和克尔苏罗特连看都没看，便继续往深处前进，而之后传来的怒吼和歇斯底里的怒骂，更是无法让他们停下脚步。
  在走下一个又一个阶梯，破开一个又一个的封印，就在差不多丧失距离感时，看到了一扇巨大古门。
  解开这扇巨大古门的封印，推开之后，一股热浪袭捲而来。
  「圣域到了，同时这里也是一世界之核。」影看着这片火红的世界说道。
  这是世界的初始之地，也将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站。